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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酷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七夜雪 作者:沧月 | 书号:5373 时间:2014/8/8 字数:150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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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展⽩在扬州二十四桥旁翻⾝下马。刚刚是立舂,江南寒意依旧,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霍展⽩満⾝风尘,疾行千里⽇夜兼程,终于在第十九⽇上回到了扬州。暮⾊里,看到了![]() ![]() ![]() ![]() ![]() “柳非非柳姑娘。”他倦极,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七公子的,吓了一跳,连忙 ![]() ![]() ![]() ![]() “七公子,七公子!”老鸨急了,一路追着“柳姑娘她今⽇…” “今⽇有客了么?”他顿住了脚。“没事,让他进来吧。”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 ![]() “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柳非非掩口而笑。老鸨离开,她掩上了房门,看着已然一头躺倒 ![]() ![]() ![]() 他展开眉⽑,长长吐出一口气:“完结了。”柳非非怔了一下,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忽地笑了起来:“那可真太好了--记得以前问你,什么时候让我赎⾝跟了你去?你说‘那件事’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这回,可算是让我等到了。”霍展⽩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柳非非噗哧一声笑了,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看把你吓的,”她笑意盈盈“骗你的呢。你这个落泊江湖的,有那么多钱替我赎⾝么?除非去抢去偷--你倒不是没这个本事,可是,会为我去偷去抢么?”他蹙眉望着她,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洞察世态人心,谈吐之间大有风致。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躲在一角落落寡合,却被她发现,殷勤相问。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最后扶醉而归。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然后,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或者两次--每次来,都会请她出来相陪。这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 ![]() ![]() 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是否要她跟了去?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后吧。那一次之后,她便没有再提过--浪迹天涯的落泊剑客和 ![]() ![]() “呵,谢谢。”她笑了起来,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绾了个髻“是啊,一个青楼女子,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又能怎样呢?人強不过命。”霍展⽩望着她梳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这一次回来,是来向我告别的么?”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聪明如她,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 他默然点头,缓缓开口:“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是有了别的去处了么?还是有了心爱的人?不过,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你就算回来,也无人可寻。”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着,媚妩而又深情,忽然俯下⾝来戳了他一下,娇嗔“哎,真是的,我就要嫁人了,你好歹也要装一下失落嘛--难道我柳非非一点魅力也没有么?”他应景地耷拉下了眼⽪,做了一个苦脸:“能被花魁抛弃,也算我的荣幸。”柳非非娇笑起来,戳着他的 ![]() 然而下一刻,她却沉默下来,俯⾝轻轻摩抚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叹息:“不过…⽩,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她俯⾝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望着阖上的门,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是的,不会再来了…不会再来了。一切都该结束了。八年了,而这一段狂疯 热炽的岁月,也即将成为过去。的确,他也得为以后打算打算了,总不成一辈子这样下去…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心里忽然闪过了那个紫⾐女子的影子。 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 霍展⽩走后的半个多月,药师⾕彻底恢复了平⽇的宁静。 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宛如世外桃源, ![]() 明介走了,霍展⽩也走了。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 真像是做梦啊…那些人闯⼊她生活的人,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才发现那一支紫⽟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不停咳嗽。“⾕主!”忽然间,外面一阵慌 ![]() ![]() “哦?”薛紫夜一阵失望,淡淡道“没回天令的,不见。”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每一年,回天令由秘密的地点散发出去,然后流落到江湖上。后总会经历一番争夺,最后才由最需要和最有实力的人夺得,前来药师⾕请求她的帮助。一般来说,第一个病人到这里,多少也要是三个月以后了。 “有!有回天令!”绿儿却大口 ![]()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大惊。“他、他拿着十面回天令!”绿儿比划着双手,眼里也満是震惊“十面!” “…”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霜红呢?” “禀⾕主,”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霜红她还没回来。” 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薛紫夜不出声的倒菗一口冷气--她在药师⾕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带我出去看看。”她吩咐,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 ⾕口的风非常大,吹得巨石 ![]() 大光明宮?薛紫夜一瞬间怔住,手僵硬在帘子上,望着这个満面微笑的⽩⾐男子。大光明宮教王麾下,向来有三圣女、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而风、火、⽔、空、力五明子中,妙⽔、妙火、妙空、明力都是令中原武林闻声变⾊的人物,唯独妙风最是神秘,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向来不离教王左右。 然而此刻,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口!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妙风拂了拂⾐襟,行了一礼。“在下听闻薛⾕主 ![]() “病人只得一个。”妙风微笑躬⾝,脸上似是带着一个无形的面具“但在下生怕⾕主不肯答应救治,或是被别人得了,妨碍到⾕主替在下看诊,所以⼲脆多收了几枚--反正也是顺手。”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蹙眉:“究竟是谁要看诊?”妙风深深鞠了一躬:“是本教教王大人。” 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手下意识地收紧:“教王?”“教王大人⽇前在闭关修炼时,不慎走火⼊魔,”妙风一直弯着 ![]() 薛紫夜一怔:“命你前来?”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她忽地一笑,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冷然:“抱歉,药师⾕从无‘出诊’一说。”“即便是这样,也不行么?”⾝后忽然传来追问,声音依旧柔和悦耳,却带了三分庒迫力,随即有击掌之声。“哎呀!”⾝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脫口惊呼起来,抬手挡住了眼睛。 薛紫夜一惊,撩起了轿帘,同样刹那间也被耀住了眼睛--冰雪上,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十二名昆仑奴将背负的大箱放下,整整齐齐的二十四箱⻩金,在⾕口的⽩雪中铺満。“听闻薛⾕主诊金⾼昂,十万救一人,”妙风微笑躬⾝“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愿以十倍价格求诊。” 绿儿只看得乔⾆,这些金条,又何止百万⽩银?她知道⾕主一向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如今金山堆在面前,不由得怦然心动,侧头过去看着⾕主的反应。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妾⾝抱病已久,行动不便,出诊之事,恕不能从--妙风使,还请回吧。” 顿了顿,仿佛还是忍不住,她补了一句:“阁下也应注意自⾝--发⾊泛蓝,只怕⾝中冰蚕寒毒已深。”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光凭目测发⾊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略微怔了一怔,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主果然医称国手--还请将好意,略移一二往教王。在下感 ![]() “这个,恕难从命,”薛紫夜冷冷放下了轿帘。轿子抬起的瞬间,忽然听得⾝后妙风提⾼了声音,朗朗道:“在下来之前,也曾打听过--多年来,薛⾕主不便出⾕,是因为⾝有寒疾,怯于⾕外风雪。是也不是?” 薛紫夜并不答应,只是吩咐绿儿离去。然而,⾝后的声音忽然一顿:“若是如此,妙风可为⾕主驱除体內寒疾!” “呵,”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看来妙风使的医术,竟是比妾⾝还⾼明了。”“⾕主医称国手,不知可曾听说过‘沐舂风’?”他微笑着,缓缓平抬双手,虚合--周围忽然仿佛有一张罩子无形扩展开来,无论多大的风雪,一到他⾝侧就被那种暖意无声无息的融化! 妙风站在雪地上,⾐带当风,面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也柔和悦耳,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內而外的温暖。她凝神一望,不由略微一怔--这种气息 ![]() ![]() ![]() 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欣喜若狂--不错!这种心法,只怕的确和姐小病情对症!妙风微笑着放下手,⾝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致意:“⾕主医术绝伦,但与內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主驱寒?”“姐小…姐小!”绿儿绞着手,望着那个⽩⾐蓝发的来客, ![]() “绿儿,住口。”薛紫夜却断然低喝。绿儿跺脚,不舍:“姐小!你都病了那么多年…”“生死有命。”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秀丽的眉梢扬起“医者不自医,自古有之--妙风使,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起轿!” 侍女们无法,只得重新抬起轿子,离去。妙风站在雪地里,面上的笑意终于开始凝结--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对付,软硬不吃,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他受命前来,原本路上已经考虑过诸多方法,也做了充⾜准备,却不料一连换了几次方法,都碰了钉子。“薛⾕主!若你执意不肯--”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忽转严肃,隐隐透出杀气。 薛紫夜冷笑:还是凶相毕露了么?魔教做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吧?“妙风使,你应该知道,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病人就永远不会好。”她冷冷道,眼里有讥诮的神⾊“我不怕死,你威胁不了我。你不懂医术,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 “此中利害,在下自然明⽩,”妙风声音波澜不惊,面带微笑,一字一句从容道“所以,在下决无意在此动武冒犯。若薛⾕主执意不肯--”他霍然转⾝向西跪下,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的短刀,手腕一翻,抵住部腹:“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也只能自刎于此了!”声音方落,他⾝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子套了长刀,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鲜⾎冲天而起,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宛如绽开了十二朵⾎红⾊的大花。 “啊!”药师⾕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齐齐失声尖叫,掩住了眼睛。“住手!”薛紫夜脫口大呼,撩开帘子“快住手!” 话音未落,绿儿得了指令,动如脫兔,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抢⾝来到妙风⾝侧,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然而终归晚了一步,短刀已然切⼊了腹小,⾎汹涌而出。“…”薛紫夜随后奔到,眼看妙风倒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俯下⾝,看清楚了他的样子:原来也是和明介差不多的年纪,有一头奇异的蓝⾊长发,面貌文雅清秀,眼神明亮。但不同的是,也许因为修习那种和煦心法的缘故,他没有明介那种孤独尖锐,反而从內而外地透出暖意来,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妖琊意味。 “呵…”那个人抬起头,看着她微笑,伸出満是⾎的手来,断断续续“薛⾕主…你、你…已经穿过了石阵…也就是说,答应出诊了?”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感觉他的⾎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震得她无法说话--这个魔教的人,竟然和明介一样的狂疯!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她可以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磨折,可是…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这些魔教的人,都是疯子么? 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脉。“绿儿,小橙,蓝蓝,”她站起⾝,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抬他⼊⾕。”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然而 ![]() 昆仑。大光明宮西侧殿。密室里,两人相对沉默。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刚刚赶回的⾚发大汉手上盘着蛇,咋⾆:“乖乖,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 “教王闭关失败,走火⼊魔,又勉力平定了⽇圣女那边的叛 ![]() “***,妙⽔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唾了一口,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也是!”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捶了一拳“目下教王走火⼊魔,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只有明力一人在宮。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妙风此刻大约早已到药师⾕,”瞳的眼睛转为紫⾊,薄薄的 ![]() ![]() 的确,在离开药师⾕的时候,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他有些烦 ![]() 他握紧沥⾎剑,声音冷涩:“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妙风武功⾼绝,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只盼能阻得他们一阻,好让这边时间充裕,从容下手。”妙火点了点头:“那么这边如何安排?” “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必然还会如平⽇那样带着灰骜去山顶的乐园散步,”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冷冷道“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坐静,凝聚瞳力--三⽇后,我们就行动!” “好。”妙火思索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要通知妙⽔么?”瞳想了想,最终还是头摇:“不必。那个女人,敌友莫测,还是不要先指望她了。”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机会! 不成功,便成仁。总好过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 遥远的漠河雪⾕。夏之园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蹙起了眉头。已经二十多天了,霍展⽩应该已经到了扬州--不知道找到了师⽗没?八年来,她从未去找过师⽗,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能顺利找到。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她叹了口气,想不出霍展⽩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自己、伤了自己,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就算是拿到了龙⾎珠,完成了这次的命令,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宮后,他的⽇子会好过多少呢?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的命令。明介,明介。你真的全都忘了么?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我要怎样,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 她沉默地想着,听到背后有簌簌的响动。“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 ![]() ![]() “在下可立时自尽,以消薛⾕主心头之怒。”妙风递上短匕,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微微躬⾝“但在此之前,还请薛⾕主尽早去往昆仑,以免耽误教王病情。”薛紫夜一时语塞。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那种笑,是带着从內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沐舂风”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武学,和“铁马冰河”并称 ![]() ![]() ![]()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妙风微笑:“教王于我,恩同再造。”薛紫夜蹙眉:“我不明⽩。” “薛⾕主不知,我本是楼兰王室的一支,”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后国运衰弱,被迫流亡。路上遭遇盗匪,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哦…”薛紫夜喃喃道,望着天空“那么说来,那个教王,还是做过些好事的?” 妙风恭声:“还请薛⾕主出手相救。”“好吧。我答应你,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薛紫夜拂袖站起,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竖起了一 ![]() 妙风颔首:“薛⾕主尽管开口。”薛紫夜冷笑起来:“你能做这个主?”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 ![]() 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闪着冰冷的光,密密⿇⿇刻満了不认识的文字。薛紫夜隐约听⼊⾕的江湖人物谈起过,知道此乃魔教至⾼无上的圣物,一直为教主所持有。“哦…”她笑了一笑“看来,你们教王,这次病得不轻啊。”妙风无言。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就随你出⾕去昆仑。”“多谢。”妙风欣喜地笑,心里一松,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低低呻昑一声,手捂部腹踉跄跪倒在地,⾎从指间慢慢沁出。 “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明介?妙风微微一惊,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 修罗场。暗界。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五百人中不⾜五十人。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境界:超出畜生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宮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黑暗的最深处,黑⾐的男子默默坐静,闭目不语。 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观心静气,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眼睛却是紧闭着的。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坐静了两⽇,不进任何饮食,不发出一言一语。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更不可大意。其实,就算是三⽇的坐静凝神,也是不够的。跟随了十几年,他深深知道⽟座上那个人得可怕。然而,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返回之前下手,否则,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夺龙⾎珠的秘密,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一旦教王伤势好转,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 然而,一想到“药师⾕”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分明的眸子,温柔而又悲哀。明介…明介…恍惚间,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滚!”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我不是明介!”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瞳公子,”门外有人低声禀告,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八骏已下山。”八骏是他一手培养出的绝顶杀手八人组,其能力更在十二银翼之上--这一次八骏全出,只为截杀从药师⾕返回的妙风,即便是那家伙武功再好,几⽇內也不可能安然杀出重围吧。何况…他⾝边,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不会武功的女人。“若不能击杀妙风,”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冷冷吩咐“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是!”属下低低应了一声,便膝行告退。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侧的冰冷石地上,全⾝微微发抖。 霍展⽩醒来的时候,⽇头已然上三竿。他一惊,立刻翻⾝坐起--居然睡了那么久!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柳非非的贴⾝丫环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重重把早餐盘子放到桌上,似乎心里有气:“喏,吃了就给我走吧!真是不知道姐小看上你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钱没势,无情无义,姐小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真是鬼 ![]() “呵…不用对我说对不住,”胭脂奴哼了一声“也亏上一次,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对姐小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可真是惊世骇俗呀!姐小一听,终于灰了心。”“夏浅羽…”霍展⽩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 ![]() “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庒死人,一眼就 ![]()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胡 ![]() ![]() ![]() “怎么?看到老相好出嫁,舍不得了?”耳边忽然有人调侃,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谁?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了室內?霍展⽩大惊之下⾝子立刻向右斜出,抢⾝去夺放在 ![]()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锦⾐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长长吐了口气:“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投宿在这里,今天一早就过来看看--老七你发什么疯啊!” 鼎剑阁成立之初,便设有四大名剑,作为护法之职。后增为八名,均为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里的精英。而这个夏浅羽是华山派剑宗掌门人的独子,比霍展⽩年长一岁,在八剑里排行第六。虽然出⾝名门,生 ![]() ![]() ![]() 夏浅羽放下烛台,蹙眉:“那药,今年总该配好了吧?”“好了。”霍展⽩微笑,吐出一口气。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总算是好了--再不好,我看你都要疯魔了。” “我看疯魔的是你,”霍展⽩对这个酒⾁朋友是寸步不让,反 ![]() 鼎剑阁的八剑里,以“⽟树公子”卫风行和“⽩羽剑”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两个人从少年时就联袂闯 ![]() ![]() ![]() “难得你又活着回来,晚上好好聚一聚吧!”他捶了霍展⽩一拳“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八剑都是生死兄弟,被招至鼎剑阁后联手做了不少大事,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对抗西方魔教的⼊侵立下汗马功劳。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气氛也从此寥落下去。“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晃了晃手里的锦囊。已经到了扬州了,可以打开了吧?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开解了锦囊,然而眼里转瞬露出吃惊的神⾊--没有药丸!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 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看着信封上地址,霍展⽩微微蹙眉: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真是奇怪…难道这封信,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踌躇了一番,他终于下了决心: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定然有原因,如若不去送这封信,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我先走一步,”他对夏浅羽道“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再来找你们喝酒。”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古木兰院位于西郊,为唐时蔵古佛舍利而建,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而自从前朝烽火战 ![]() 立舂后的风尚自冷冽,他转了一圈,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正在迟疑,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发出一声叫。他顺着声音望过去,便是一震--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蕴了一粒粒芽苞!是谁,能令枯木再逢舂? 他心里一跳,视线跳过了那道墙--那棵古树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是在那里?他忍不住內心的惊喜,走过去敲了敲门。“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怎么去了那么久?”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走过来开门“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你个死鬼看我不--”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 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男子,流露出诧异之⾊:“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簪,清秀⾼慡,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这里没有什么观音。”女子拉下了脸,冷冷道,立刻想把门关上“佛堂已毁,诸神皆灭,公子是找错地方了。”“廖前辈。”霍展⽩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素⾐女子微微一怔,一支紫⽟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她怔了怔,终于手一松,打开了门,喃喃道:“哦。八年了…终于是来了么?” 把霍展⽩让进门內,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微微点头:“不错,这是我离开药师⾕时留给紫夜留的。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她侧头望向霍展⽩:“你是从药师⾕来的么?紫夜她如今⾝体可好?”霍展⽩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唉…是我这个师⽗不好,”廖青染低下头去,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紫夜才十八岁,我就把药师⾕扔给了她--但我也答应了紫夜,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一次?”霍展⽩有些诧异。 廖青染笑了起来:“当然,只一次--我可不想让她有‘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在’的偷懒借口。”她拿起那支簪子,苦笑:“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強,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再无难题--不料,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霍展⽩在一旁听着,只觉的心里一跳。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廖青染将孩子 ![]() 她看着信,忽然顿住了,闪电般的抬头看了一眼霍展⽩。“前辈,怎么?”霍展⽩心下也是忐忑。廖青染转⾝便往堂里走去:“进来坐下再说。” 月宮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东海碧城山⽩云宮的青鸾花,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西昆仑的雪罂子…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霍展⽩的脸就苍⽩一分。“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跳了起来。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么?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 “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廖青染脸⾊平静,将那封信放在桌上,望着那个脸⾊大变的人“霍七公子,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其实是假的。”“是…假的?”霍展⽩一时愣住。 “是的。”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药 ![]() ![]() ![]() “不可能!”霍展⽩死死盯着桌上的药,忽地大叫“不可能!我、我用了八年时间,才…”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廖青染叹息:“紫夜她只是心太软--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沫儿得的是绝症。” “不可能!她不可能骗我…我马上回去问她。”霍展⽩脸⾊苍⽩,胡 ![]() 她侧过⾝,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一字一字道:“从今天开始,徐沫的病,转由我负责。”霍展⽩怔住,心里乍喜乍悲。“你不要怪紫夜,她已然呕心沥⾎,”廖青染回头望着他,拿起了那支紫⽟簪,叹息“你知道么?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 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剑客,忽地一笑:“可是,她最终拿它来来救了一个不相⼲的孩子。”听得这一番话,霍展⽩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的淡去。“那…廖前辈可有把握?”他讷讷问。 “有五成。”廖青染点头。霍展⽩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沫儿的病已然危急,我现下就收拾行装,”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吩咐侍女去室內整理药囊⾐物“等相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和你连夜下临安。”“是。”霍展⽩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这边刚开始忙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有人疾速走⼊,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小青,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有谁来了?” “没事,风行,”廖青染随口应道“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声音一⼊耳,霍展⽩只觉 ![]() ![]() “你们原来认识?”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诧异,然而顾不上多说,横了卫风行一眼“还愣着⼲吗?快去给阿宝换尿布!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卫风行震了一震,立刻侧⾝一溜,⼊了內室。片刻,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霍展⽩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望着房內。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 ![]()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wWW.uKu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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