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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酷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生活在别处 作者:米兰·昆德拉 | 书号:27907 时间:2021/3/26 字数:121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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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爱的游戏已不再给予他任何快乐;它仅仅是一道屏幕,在它后面他正在磨折自己,绝望地命令他的⾝躯服从。不断地摸抚,抚爱,吻亲,这是一个痛苦的挣扎,一个完全沉默的痛苦挣扎,雅罗米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任何话都只会引起对他的羞聇的注意。姑娘也沉默不语,因为她可能也开始感觉到,某种丢脸的事正在发生,不知道这过错到底是他的还是她的。不管怎样,某种她毫无准备,害怕说出的事正在发生。 这场可怕的哑剧终于精疲力竭了,他们倒在枕头,试图⼊睡。很难说他们睡了多久,或者他们是否真地睡着了,还是仅仅装作睡着了,以便可以不看对方。 早晨他们起 ![]() 最后她说,"你不爱我。" 雅罗米尔开始向她保证,这不是事实,但是她打断他:"不,没有用,我不想听你的辩解。事实胜于雄辩,昨天晚上一切都清楚了。你并不很爱我。你自己也看出来了。" 雅罗米尔想让她相信,他的失败同他的爱情程度毫无关系,但接着他改变了主意。姑娘的话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掩饰他的丢脸的机会。忍受他不爱她的指责比接受他的⾝子出了⽑病的看法容易一千倍。因此,他盯着地板,一言不发,当姑娘重复这个谴责时,他故意用一种不确定的、无说服力的语调说:"别傻了,我的确爱你。" "你在撒谎",她说,"你爱的是另一个人。" 这样甚至更好。雅罗米尔低下头,悲哀地耸耸肩,仿佛在承认她的断言是事实。 "如果它是虚假的东西,那它就毫无意义,"她忧郁地说。"我对你说过,我不知道怎样轻率地对待这类事。我不能容忍仅仅当别人替⾝的想法。" 虽然他刚度过的夜晚充満了痛苦,雅罗米尔仍然有机会成功地重新度过一个晚上。所以他说,"不,你不公平。我的确爱你。我非常爱你。但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这是事实,我生活中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爱我,可我却做了件对不起她的事。这件事现在就象一个黑⾊幽灵庒迫着我。我无能为力。请理解我。你不再来看我是不公平的,因为我除了你谁也不爱。" "我没有说我不想再见到你。但是我不能忍受任何其他女人,哪怕是一个幽灵。请理解我!对我来说,爱情就是一切,它是绝对的。在爱情方面,我不知道有什么折中的东西。" 雅罗米尔望着姑娘戴眼镜的脸,他一想到可能会失去她,心里就作痛;她仿佛离他很近,仿佛能理解他。然而,他不能冒失告诉她真话的风险。他不得不装成一个头上有一个命定幽灵的人,一个撕成两半、值得怜悯的人。 "你谈到绝对的爱情,"他说,"但这不正是意味着首先要理解对方,爱他⾝上的一切——甚至他的幽灵吗?" 这个论证很有力,姑娘不再说什么了。雅罗米尔觉得可能一切都还没有失去。 他还没有给她看他的诗歌。他一直在等待画家兑现他的诺言,把他的诗发表在一些先锋派杂志上,这样他就可以用铅字带来的荣誉使她眼花缭 ![]() ![]() 他在她的热情赞美中发现过他的不平凡的那面奇异的镜子怎么啦?在所有的镜子中,他现在看到的只是他的不成 ![]() 他被抛回到了过去的一段时期(实际上并不太遥远),同任何女人谈话都似乎很难,需要事先准备好。现在,他每赴一次约会又要提前几天做准备,有时整夜都在进行想象中的谈话。在这些內心的对话中,"另一个女人"的形象(对她的存在,姑娘曾表示过疑虑),显现得更加神秘,也更加清晰。她用阅历丰富的光辉鼓舞雅罗米尔,她 ![]() 不幸的是,她只出现在想象的对话中,当雅罗米尔和姑娘一开始进行实际的谈话,她就悄悄地迅速地消失了,姑娘对这位假设的情敌已失去了趣兴,出乎意料得就象他最初提到她时一样。这使雅罗米尔局促不安。她不理睬雅罗米尔所有的小暗示,排练好的口误,企图表示他沉浸在对另一个女人的回忆中的突然的沉默。 相反,她跟他大谈大学里的事(噢,都是非常愉快的事),她非常生动地描绘了好几个同学,以致雅罗米尔觉得他们比他自己的人物还要实真。他俩重新回到了初次见面时的处境:他又变成了一个羞怯的青年,她又变成了一个大谈学问的石头姑娘。只是有时(雅罗米尔喜 ![]() ![]() 她悲哀的原因是什么呢?谁知道;也许她痛惜眼前正在消逝的爱情;也许她在想念另一个人。谁知道;一次,悲哀的时刻是那样強烈(他们刚看完电影,沿着一条宁静、漆黑的街道往回走),以致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天哪!这样的事过去曾发生过一次!当时他正与在舞蹈班认识的一个女孩在公园里散步。那个头的势姿,曾经如此強烈地醒唤过他,现在又产生了同样的效果:他奋兴起来了!完完全全,千真万确的奋兴!只是这次他并不感到羞聇——相反,恰恰相反!这一次,他非常希望姑娘会注意到他的奋兴! 但是,她的头悲哀地搁在他的肩上,呆呆地透过眼镜注视着远处。 雅罗米尔被醒唤的状态胜利地、骄傲地、明显地持续着,他望渴它被察觉,被欣赏。他很想抓住姑娘的手,把它放在她能感觉到他是男人的地方,但这仅仅是一个冲动,他明⽩这个念头是狂疯的,也无济于事。接着他想到,如果他停下来,把她紧紧搂住,她的⾝子就会感觉到他那男 ![]() 但是,当她从他放慢的脚步感觉到他想停下来拥抱她时,她说:"不,不,我们别…"她说得那样悲伤,雅罗米尔一声不响地顺从了。他腿大之间的那个玩意儿——那个木偶,那个小丑——就象一个在磨折和嘲弄他的敌人。就这样,雅罗米尔肩上搁着一个奇怪的悲哀的头,腿大间夹着一个奇怪的嘲笑的小丑,继续朝前走着。 也许他相信了这种看法,深切的悲哀和对安慰的求渴(那位著名诗人还没有回信)证明异乎寻常的措施是正确的。总之,雅罗米尔决定对画家来一次突然访问。他一走进过道,就从嘈杂的声音中知道,画家正在接待许多客人,他想说声对不起,然后离开。但画家热情地邀请他进⼊画室,把他介绍给客人们——三个男人和两个妇女。 雅罗米尔在五位陌生人的注视下感到脸颊发红了,但同时他又感到很荣幸,因为画家在介绍他时,说他写了一些很出⾊的诗,他的语气表明这些客人已经听说过他的事。这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感觉。当他坐在扶手椅里四下打量画室时,他満意地注意到,在场的两位女人都要比他那戴眼镜的女友漂亮得多。她们架着腿时的那副自信的神态,她们弹烟灰时的那种优雅的举止,她们把博学的术语同通俗的表达结合成奇异句子的那种漂亮的方式——雅罗米尔感到自己象是在带着他陡直上升的电梯里,一直到了灿烂的⾼处,远离了他那石头姑娘令人痛苦的声音。 其中一个女人转向他,用温和的声音问他写的什么样的诗。"就是…诗,"他窘迫地说,耸了耸肩。"出⾊的诗,"画家揷嘴说,雅罗米尔低下头。另一个女人看着他,用一种女低音说:"他坐在那里的样子使我想起拉图尔的那幅画,兰波被魏尔兰和他那帮人围着。一个孩子在男人中间。兰波十八岁时看上去还象十三岁。而你,"她指着雅罗米尔,"看上去也象一个孩子。" (我们不噤要指出,这女人用一种残酷的温柔俯向雅罗米尔,就象兰波的老师伊泽蒙巴德的姐妹们——那些著名的捉虱女人——俯向这位法国诗人,当他长时间地漫游之后便去她们那里寻求避难,她们给他澡洗,去掉他⾝上的污垢,除去他⾝上的虱子。) "我们的朋友有这个好运——相当短暂的好运——不再是一个孩子,但还没有成为一个男人。"画家说。 "青舂期是最有诗意的年龄。"第一个女人说。 "你会吃惊的,"画家带着微笑反驳,"看到这个尚未成 ![]() ![]() "的确。"其中一个男人点点头,表示他 ![]() "你打算发表它们呢?"那位有着低音嗓子的女人问。 "在这个正面英雄和斯大林大逮捕的时代,是不太利于这样的东西。"画家回答。 这句关于正面英雄的话把谈话重新转到雅罗米尔来之前一直在进行的话题。雅罗米尔 ![]() ![]() ![]() ![]() ![]() 辩论变得 ![]() ![]() ![]() 那个有女低音嗓子的女人再次转向他:"我的上帝,孩子,你⼲嘛那样安静?" 他咕哝着说,他宁愿听别人谈话而不愿自己说话(尽管他 ![]() 由于他发现自己再次成为注意的对象,他开始痛苦地意识到他的面孔,恐惧感渐渐上涌,他感到他的面部表情正是他⺟亲的微笑!他清楚地认出了它,那种病弱,辛酸的微笑;他感觉到它紧紧粘在他的嘴 ![]() 他正坐在一群成年人中间,被妈妈的面容所掩盖,被妈妈的手臂从一个他所追求的世界中拉出来,这个世界使他感觉到——渐渐地但又明确地——他那可恨的幼稚。这个感觉是那样痛苦,雅罗米尔拼命想摔掉⺟亲的面孔,挣脫出来。他极力想加⼊讨论。 他们正在争论当时所有艺术家都在 ![]() "这问题提得很不好,"画家说,"想挖掘僵死的学院派艺术,在装配线上制造政治家们逮捕的⾰命,不仅背叛了现代艺术。而且背叛了⾰命本⾝。这样的⾰命并不想改变世界。恰恰相反:是想保留历史上最反动的精神——偏执、惩诫、教条、正统和因袭的精神。没有什么困境。作为真正的⾰命者,我们不能赞同这种对⾰命的背叛。" 雅罗米尔可以很容易地阐述画家的观点,他完全 ![]() "你喜 ![]() ![]() 他们打断他的话。"现代艺术是一场反对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世界的运动。" "不错,"雅罗米尔说,"但是,如果现代艺术果真坚持反对当代世界,它就会 ![]() "我是这样理解你的,"有着女低音嗓子的女人说,"波德莱尔的诗登在二流的报纸上,所有的现代派文学遭到噤止,家国美术馆里立体派的画被运到地窖里,对此你并不感到不安?" "⾰命就是暴力,"雅罗米尔反驳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于所有其它运动的超现实主义意识到,旧的小丑必须被无情地踢下舞台,但它没有感觉到,它自⾝也已变得陈旧,无用了。" 雅罗米尔的羞辱和气愤使他用凶狠的语气表达自己的观点,或者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他刚从嘴里发出头几个字,有样东西就使他感到困惑:他在自己的声音里又听见了画家那特有的、权威的语调,他无法阻止他的右臂象画家特有的在空中打手势的姿态。实际上,这是画家与自己,成年的画家与儿时的画家,画家与他反叛的影子之间的一场奇异的辩论。雅罗米尔意识到这一点,感到受了更大的聇辱;于是,他说话愈来愈尖刻。以便为使他成为一个俘虏的手势和声调,向他的人私教师报仇。 画家两次用冗长的答辩来回击雅罗米尔的爆发,但第三次他仅仅用严厉冷峻的眼光来回答。雅罗米尔明⽩,他再也不会成为画家画室里的客人了。那个有女低音嗓子的女人终于打破了痛苦的沉默(但现在她说话的口气不再有伊泽蒙巴德的姐妹们俯在兰波长満虱子的头上的那种感情,而是悲哀和失望):"我没读过你的诗,但从我所听到的来看,你的诗不可能得到这个权政,一个你如此 ![]() 雅罗米尔想起了他最近的那首诗,两个老人和他们的最后的爱情。他开始明⽩了,这首他特别喜爱的诗,永远也不会在 ![]() 然而,还有比他的诗更珍贵的东西,这个东西他从来没有占有过,他一心一意想得到它:他的成年。他知道,只有通过勇敢的行为才能赢得它;如果这种勇敢意味着他将孑然一⾝,他将抛弃他的女友,他的画家朋友,甚至他的诗歌——那好吧;他决心大起胆子。他说: "是的,我知道我的诗对这场⾰命毫无用处。我很难过,因为我喜爱它们。但不幸的是,我的感情却不能说明它们是有用的。" 又是一阵沉默,接着,一个男人说:"太可怕了。"他真的发起抖来,仿佛寒气彻骨。雅罗米尔感到他的话引起了在场的人恐怖,他们全都望着他,仿佛他象征着毁灭他们所热爱的一切,毁灭使生命有价值的一切东西。 这是悲哀的,但也是美好的:这一时刻,雅罗米尔感到自己不仅仅是一个孩子。 玛曼读了雅罗米尔悄悄放在她桌上的诗歌,她试图通过这些诗洞悉儿子的生活。但是,呵,这些诗表达得毫不清晰毫不直率!它的实真 ![]() 一天,她打开他写字台的菗屉,四处搜查,终于找到了他的⽇记。她跪在地板上, ![]() ![]() 接着,玛曼翻开一个用红字记下并用许多感叹号装饰起来的⽇期,⽇期下面的记载是:明天!明天!啊,雅罗米尔,你这个老家伙,你这个秃头的老保守,从现在起许多年后当你读到这里时,记住在这一天开始了你生活中真正的历史! 玛曼急躁地在记忆中搜寻与这一天有联系的任何值得注意的事情,她终于回忆起,这正是她与外婆到乡下旅行的那一个星期。她还想起,当她回来时,发现放在浴室架上她最好的一瓶香⽔被打开了。她曾问过雅罗米尔,他十分窘迫地说:"我只是弄着玩玩。"她当时是多么愚蠢!她回忆起雅罗米尔还是一个小孩时就想当一个香⽔发明家,她感动了。于是他只是轻轻地责备他:"你已过了玩这类东西的年龄了!"但现在一切都非常清楚了:那瓶香⽔是那夜同雅罗米尔觉睡的一个女人用的,就在那个夜里,他失去了童贞。 她想象他的裸体;她想象着躺在他旁边的那个女人的裸体,那个女人的躯体洒过她的香⽔,因而散发出象她一样的气味。一阵恶心的感觉掠过全⾝。她再次瞥了一眼那本⽇记,看到那些记载在标有感叹号的那个⽇子中断了。多么有代表 ![]() 有好几天她故意回避他。后来她注意到他的脸⾊疲倦,苍⽩;她确信这是由于过度的爱作造成的。 又过了几天她才开始注意到。雅罗米尔的脸⾊不仅显得疲劳,而且还显得悲伤。这一发现把她拉向他⾝边,给了她希望:她对自己说,姑娘们造成了创伤,但由⺟亲们来安慰;她对自己说,有许多姑娘,但只有一个⺟亲。我必须为他战斗,我必须为他战斗,她低声地重复道,从那时起,她开始象一只⾼度警惕的、慈爱的⺟老虎守护在他⾝边。 他通过了毕业试考,带着怀旧的心情告别了同窗八年的同学们。官方确定的成 ![]() 他与姑娘约会了一次;她告诉他,她过几天就要动⾝去度假;他记下了她的地址。对他所听见的事一字不提,因为他怕用话明说出来;他担心这只会速加他们的破裂;他很⾼兴她还没有完全拒绝他,尽管她已有了别人,她还是让他不时地吻吻她,至少她还继续把他看作是一位朋友;他不顾一切地 ![]() 姑娘离开了这座城市,雅罗米尔却面对着一个灼热的夏天,这个夏天就象一条长长的,令人窒息的隧道伸展在他前面。一封写给姑娘的信(悲哀的,恳求的信)漂进了这条隧道,毫无痕迹地消失了。雅罗米尔想起了挂在他房间墙壁上的电话筒。啊,这个超现实主义艺术的物体如今具有了真正的意义:一个没有连接的话筒,一封没有回音的信,一次没有人听的谈话… 整个夏天,女人们穿着凉慡的⾐裙在人行道上漂浮,流行歌曲从开着的窗户涌到热烘烘的大街,有轨电车挤満了带着⽑巾和游泳⾐的人们,游船翻着波浪驶向莫尔道河,驶向南边,驶向群山和森林… 雅罗米尔被抛弃了,只有他⺟亲的眼睛跟随着他,对他一直守信。但这也很痛苦——一双眼睛不断地刺探他的孤独,剥去他的遮蔽物。他受不了⺟亲的眼光,也受不了她的问话。他不断地逃离家。夜里很晚才回来,然后立即上 ![]() 我们已经提到过,雅罗米尔不是为手 ![]() ![]() 没有收到姑娘的回信。要是至少有一封别人的信该多好啊,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冲破空虚该多好啊!要是雅罗米尔曾把自己的诗寄给他的那位著名诗人至少给他写几行字该多好啊!只要几句赞扬的话!(是的,我们的确说过。雅罗米尔愿意用他所有的诗去换取他是一个成 ![]() 他再次希望同那位著名诗人取得联系。不是靠一封普通信的方式,而是用残暴的诗意的方式。一天,他带着一把锋利的刀离开了家。他在一个公用电话问前面来回踱了很久,当他确信没有人在看他时,他走进电话间,割下了听筒,以后每天,他都要设法盗走一个,直到搞到了二十个听筒(在这段时间,姑娘和诗人都没有音信)。他把这些听筒放进一个箱子,把它包扎起来,在上面写上那位著名诗人的姓名地址,在角上写上他自己的名字。他 ![]() 当他从邮局返回来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他回过头去,原来是他在学校的老朋友,看门人的儿子。雅罗米尔见到他很⾼兴(在他那单调乏味的沙漠上,任何事件都是受 ![]() ![]() ![]() ![]() 看门人的儿子不再与⽗⺟一起住在学校的楼舍里,而是有他自己的一间公寓房子。"我 ![]() 他们坐了下来,雅罗米尔看见房间的那一头有一张儿童 ![]() ![]() ![]() 他的朋友从橱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満満地倒了两杯。雅罗米尔突然想到,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 "这些⽇子你在⼲什么?雅罗米尔问。 "我跟察警在一起。"看门人的儿子说,于是雅罗米尔想起他生病在家的那一天,聆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人群 ![]() ![]() 是的,原来那些⽇子他的朋友的确一直都在大街执行重要任务。他谨慎但又自豪地谈到这件事。雅罗米尔感到有必要使他朋友明⽩,他们具有共同的政治信念。他对他讲了在黑头发男人公寓里的集会。 "那个犹太人?"看门人的儿子毫无热情地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会保持警惕!那是个真正的怪人!" 看门人的儿子不断使他困惑不解,他似乎总是走在前面一步,雅罗米尔急 ![]() 看门人的儿子终于点头表示同意;他们谈了很久,当讨论到他们的未来时,雅罗米尔忽然宣称,"我想要从政。"他对自己的话感到惊异;它们象是不假思索就冲出来了,象是武断地就决定了雅罗米尔的全部生活道路。"自然,"他继续说,"我⺟亲想让我学美学,或法语,或天知道的什么东西,但是我不可能喜 ![]() 当他准备离开朋友的房间时,他感到这一天充満了决定 ![]() 但是,紧接着与老同学的谈话(他断定这个时间的选择决不仅仅是偶然)给他富有诗意的行为赋予了相反的意义。它不是一个礼物,也不是一个恳切的请求;不,他骄傲地把他对回信的一切徒劳的等待归还给了诗人。那些被割断的听筒是他忠诚的被破掉的头,雅罗米尔嘲弄地把它们送回去,就象一个土耳其苏丹把十字军俘虏的头送还给基督徒指挥官。 终于一切都清楚了。他整个一生都是在一个被遗弃的电话间里的一段等待,倾听着一个失灵的听筒,只有一个解救办法:尽快地走出这个被遗弃的电话间! "雅罗米尔,你怎么啦?"这个 ![]() 雅罗米尔愧羞地望着别处。她继续说,"不要把我看成是你的⺟亲,把我看成是一位比你年龄大的朋友。如果你告诉我什么使你烦恼,也许你会感到好得多。我看得出什么事在使你烦恼。"她轻轻地补充说,"我知道,它同某个姑娘有关。" "是的,妈妈,我感到悲伤,"他承认,因为这个相互理解的亲切、泪 ![]() "我明⽩。我并不要你此刻把一切都告诉我。我只是要你在愿意的时候对我畅所 ![]() 雅罗米尔不想去,但又想不出任何借口。此外,他还感到非常疲倦、沮丧,没有⾜够的精力拒绝,因此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与四位女士在一艘游船的甲板上了。 这几个女士的年龄全都与玛曼相仿,雅罗米尔为她们提供了一个丰富的话题;她们对他已经读完中学表示惊异;她们宣称他长得象他⺟亲;当听到他决定学习政治学时她们全都头摇(她们同意玛曼的看法,对一位这样敏感的年轻人来说,这不是适合的职业),当然,她们也戏谑地问他,他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女朋友。雅罗米尔渐渐对她们产生了暗暗的憎厌,但他看到玛曼玩得很愉快,看在她的面上,他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船在一个码头旁边停靠了下来,这几个女人和她们的年轻陪同上到一处挤満了半裸体人们的岸上,寻找一个可以晒⽇光的地点。她们中只有两个人带了游泳⾐;第三个女人把⾐服脫得只剩下红粉⾊的衬 ![]() ![]() ![]() 流行音乐的歌声从附近一家餐馆飘来,使雅罗米尔感到浑⾝不安;晒黑的男孩们和女孩们只穿着游泳⾐,快步打⾝边走过,雅罗米尔觉得他们好象都在盯他;他们的目光象一团火焰烧着他的周⾝;他拼命想不让人们知道,他与四个中年妇女是一伙的。但是,这几个女人却急 ![]() "但是,没有换⾐服的地方,"他反对道。 "没人会看你,傻瓜。只要用⽑巾把你裹起来就行了。"那个穿红粉⾊內 ![]() "他害臊。""玛曼笑道,其他女人也笑起来。 "我们得尊重他的感情,"玛曼说,"来吧,你可以在这后面换⾐服,没人会看见你。"她展开一条⽩⾊的大⽑巾,它可以挡住其他游泳者的好奇,不让他们看见雅罗米尔。 他往后退,玛曼跟着他。他不断后退,她继续展着⽑巾追赶他,以致她看上去象一只展开⽩翅膀的大鸟潜步追踪它的食物。 雅罗米尔继续往后退,接着他突然转过⾝来,拔腿就跑。 那几个女人吃惊地瞧着。当雅罗米尔绕过那些⾚裸的年轻躯体,渐渐从视野中消失时,玛曼仍然伸展着手臂,举着那条⽩⾊的大浴巾。 wWW.uKu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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